攝影者專訪:藉著攝影留下些什麼/森爸

1. 當初為什麼會開始拍照呢?

也許是潛移默化,小時候父親很喜歡幫我跟妹妹拍照。印象中不管去哪裡,父親肩上一定都掛著相機包,裡面裝著DV跟相機,家族聚餐或出遊都一定會拍照。小時候看著父親的相機,鏡頭跟濾鏡,搞不太清楚是些什麼工具,只覺得照片能讓我想起一些去過的地方,跟開心的事。

我想很多人都有過同樣的感覺,看著眼前美好的人事物,希望時間能暫停。我在生活中常有這種感覺,而相機是最能讓我抓住眼前感動的工具。一直以來都是拿小數位相機隨便拍拍,一直到小孩出生,才買了一些比較好的器材,希望能完整保留孩子的成長過程。

有了孩子,對我的攝影經驗是個轉捩點。過去拍照沒什麼目的,只是單純的「snap」,目的是「eye candy(單純為了好看而拍)」,但有了孩子之後,我開始思考:「我想藉著攝影留下什麼?」「我想讓孩子長大之後看到什麼樣的照片?」「他們能透過我的照片認識爸爸年輕時的社會跟文化嗎?」很多人覺得有了家庭跟小孩之後,攝影生涯就被限制住了,但我的孩子們卻讓我的攝影思維往前邁進一大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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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. 請問您拍照大概有多久的時間?

大學時期開始接觸攝影,是因為一堂必修的攝影課。那時還沒有數位相機,而且我還不懂享受底片的韻味,雖然對按快門捕捉畫面很有興趣,但覺得進暗房跟沖洗照片很麻煩。一直到大學畢業時數位相機上市,當年一部300萬畫素的小型數位相機要將近兩萬新台幣,剛出社會沒什麼錢,為了買一部數位相機,欠卡債欠了好幾個月。

從當時開始算的話拍照大概十幾年有了吧。後來接觸街頭攝影,記憶中拍了十幾年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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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 為何迷上街頭攝影?和其他攝影主題相比,街頭攝影特別之處在哪裡?

其實是街頭攝影找上我。幾年前在朋友書架上看到一本歷代歐美攝影師及作品介紹。書中有一系列讓我很著迷的作品,出自馬格蘭創辦人之一 – 亨利·布列松。

過去看到到的攝影作品都很侷限,像是風景,婚攝,麻豆擺拍,花花草草,小貓小狗。也因為這樣讓我除了拍小孩之外對攝影一直都沒什麼興趣。但布列松的作品讓我看見攝影的另一面:照片中的場景自然不做作,都是在平常的街道,人物的動作也都很自然,感覺都是平凡生活中的畫面,但照片在構圖,光影跟動線上卻有美感及故事張力。

當時不知道那種照片應該叫什麼,只記得整個人完全被這種攝影風格迷上。上網查詢之後才第一次知道 「街頭攝影」 這個名詞。記得隔天覺得街頭上的所有東西都活了起來,路人的動作,光影的層次,車子的移動,街頭的顏色,視覺感官突然變得很敏銳,發現原來生活中有這麼多細節從來都不曾注意過。

曾試著在台灣的網站找有關這種攝影風格的資訊,但發現真的很少,轉而去國外的網站看,發現這種攝影風格已經存在很久了,而且在攝影史上有著很重要的位置。於是自己開了個街頭攝影部落格 – 「森爸的街頭攝影」, 記錄一些在國外找到的街頭攝影資訊,也想將這種風格帶進台灣。也許是因為我第一個認識的街頭攝影師是布列松,所以自己的拍攝風格以及喜歡的作品都比較偏歐美。

有些人說街頭攝影只要有相機就能拍,也有人說不知道街頭攝影在拍些什麼,感覺好像在拍一些路人跟很無用的東西。我認為街頭攝影有著紀實攝影的外表以及藝術攝影的靈魂,不像藝術攝影過於意象,也不像紀實攝影那般直率冷漠。你可以說街頭攝影師透過不同的取景創造獨一無二的畫面,也可以說單純的記錄當代社會。

我認為街頭攝影是最容易入門,但卻是花一輩子也無法掌握的攝影風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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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. 常用的拍攝器材?最喜歡的相機和鏡頭組合是?

我平常是用 Leica M9 及 M6,鏡頭只用 Summicron 50mm/F2。我偏好50mm的鏡頭是因為 50mm 等同人眼的焦距,我希望能將自己看見的真實毫無扭曲地記錄下來。

另外常用的有 iPhone,還有想拍畫質高一點的照片又不想背相機包的話,偶爾會用 Ricoh GR。

最近迷上底片,主要是用Kodak Portra 400。過去不懂得拍攝底片的樂趣,但拍久了卻發現底片獨特的韻味,是數位相機無法取代的,所有數位相機都是用同樣的感光元件,要不同色調只能靠鏡頭或後製,但每卷底片都有不同的個性,選擇多到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全部嘗試。雖然底片沖掃很麻煩,無法拍完馬上低頭看到螢幕上的結果,但卻能讓我更認真的對待每一次的快門。所以近期用 M6 比較多。

當然,也許有一天覺得底片很麻煩,又回去用數位相機,也是不無可能。

Gone with the wind

5.在街頭攝影時有遇過哪些印象深刻的事嗎?

在街頭攝影的時候碰過有很多新鮮事。我曾經在西門町為了拍狗,被狗追著跑了半條街,在暗巷看見吸毒倒在路邊的人,手臂上還插著針,也有被人狠瞪過,還有人要我把照片刪掉。也碰過看起來很像流氓但超親切的大叔、運將跟路人等等。

街頭攝影讓我經歷一些平常生活中根本不會碰到的事。為我一成不變的生活增加了很多樂趣。

Mini mouse daddy

6. 您最推崇哪些街頭攝影師?請簡單介紹一兩位。

Alex Webb,馬格蘭通訊社的資深成員。我剛開始拍街頭攝影是從黑白開始,好像很多喜歡街頭攝影的朋友都是這樣,因為過去街頭攝影大師們的作品都是黑白的。但 Alex Webb 的作品讓我重新認識彩色攝影。他的作品除了顏色之外,層次也非常豐富。Alex Webb 擅長將混亂的場景以匪夷所思的方式框起來,透過眼睛看見的是混亂,但卻能感覺到其中的秩序。我喜歡他在單張作品中凝聚的飽和色彩及錯綜複雜的層次。大多攝影作品都要從畫面的中間開始觀察,但 Alex Webb 的作品卻可以從任何角度切入。

運將

7. 請給也想開始街頭攝影的朋友們一些個人的建議。

買雙耐走的好鞋子,帶著相機出去吧。還有,當你猶豫的時候,快門按下去就對了。

Layers of stories

8. 對您來說,攝影是什麼?請以您自己的一句話來總結。

老實說我還在思考這個問題,隨著年紀增長這個答案似乎都一直在變。等我想到再跟大家分享吧。歡迎大家到 「森爸的街頭攝影」 看看。不過還是有一句自己很喜歡的話:

「攝影不在於你看到什麼,而是你如何去看。」

Peter Pan
The ligh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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